5月23日晚,月色演艺俱乐部,佳丽在卡座前一字排开,等待客人挑选。组图/本报记者
只要是18-30岁的男子,不看学历,不看工作经验,即可入职“华尔兹club”的人事专员拿高薪。而且这样的人事专员,“有多少招多少。”
这样“高大上”的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?潇湘晨报记者调查发现,“人事专员”的工作是招聘佳丽,为客人提供有偿陪侍服务。而这家公司的人事专员,不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。
潇湘晨报提醒,眼下即将进入毕业求职季,刚入社会的大学生求职时一定要擦亮眼睛,不要误入高薪高职的陷阱。
从锦泰广场到湘域相遇商务大厦再到长沙火车站,一群青年男子在这条线路上来回穿梭。他们胸前挂着工牌,手里拿着一沓招聘资料,见到年龄相仿的男子就会上前搭讪,称公司正在筹备即将开业,高薪招聘大量的人事专员。不少市民疑惑,什么公司设这么多人事岗位?近日,潇湘晨报记者兵分两路对此展开调查。
一组男记者应聘入职发现,这群人是“华尔兹club”的人事专员,其中不少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,他们经封闭式军事化培训洗脑后,每月需招3名人事专员3名夜场佳丽。据称现有一百余名人事专员在四处招人。
另外一名女记者应聘佳丽被告知,除了有偿陪侍外,还要在俱乐部独特的“玫瑰情人舞池”中陪男客跳贴身舞,继而在里面发生性关系。因该俱乐部还未开业,记者先被带进长沙一家“月色演艺俱乐部”,里面经营模式及佳丽“开放程度”让人瞠目结舌。
5月22日,长沙火车站前坪广场,记者长时间蹲守发现,一群男子三五成群或两两结对,在出站口、售票厅和公交坪等处徘徊,目光打量着路过及坐在花坛边休息的旅客,见有年龄相仿的会主动上前搭讪,其中不少人听完介绍后被带去俱乐部。
记者伪装成刚下火车的大学生,向一名胸前挂着工牌的男子问路,他指完方向后顺势递出一张招聘资料,询问是否需要找一份高薪工作。记者接过资料发现,上面宣称招人事专员、储备管理、T台模特和舞蹈艺员等8个岗位,“有无经验均可、一经录用包吃包住、凡上岗提供培训”,开出的薪酬待遇也很诱人,像人事专员底薪4000元,一年后人均8000元,而T台模特直接月入两万元。
“俱乐部在装修筹备中,约半个月后开业。”招募记者的男子姓王苏州ktv招聘模特佳丽,23岁,高中毕业,系“华尔兹club”的人事专员,他称招人不问学历经验,年龄18-30岁的都要,现主要招男生。他介绍说,无论是人事专员、储备管理还是人事督导的工作都只是招人。
湘域相遇商务大厦B座入口附近,就是王专员所说的俱乐部,门口搭了一个脚手架,工人正在招牌上贴“华尔兹club”几个字。在二楼俱乐部一间大开间办公室,挤满了人事专员和求职者。一名李主管称,前期主要招储备管理员“有多少招多少”。
记者填完求职登记表后被带进一小办公室内,人事部徐总不问记者的学历经验,只是关心年龄、婚否、有无女朋友和有无性生活经历等。
“公司于28号会组织新员工去基地免费培训三天。”徐总说,可以通过网络、路招等渠道招人,底薪4000元,一个月要招3男(储备管理)3女(T台模特),“女的少招一个扣700元,男的扣300元,多招一人反向奖励,一个招不到不开底薪。”他说,培训前在公司吃住,可跟随已入职的人事专员招人,“不想做可随时辞职。”
面试结束后,记者按要求缴纳200元入职费。22日下午,记者跟随王专员在锦泰广场、一个商务大厦和火车站一线来回招人。多名人事专员透漏,公司已招募一百余人,考虑到人员流失,会通过这些人继续招人。
5月22日晚上,另外一名女记者通过网上联系上一名人事专员“傻狍子”,示意应聘佳丽,提供身高体重等信息后,对方邀请去俱乐部面试。23日上午,女记者面试时,负责面试的上述李主管介绍俱乐部就是“花场”,也就是集合了酒吧、KTV和歌剧院为一体的综合性娱乐场所。
李主管说,公司在全国各地有十几家分公司,在长沙只有两家,除了正在筹备的“华尔兹club”外,在城南东路还有一家,其前身是“后宫娱乐总汇”,公司接手换了团队后,改名“辉煌演艺俱乐部”,近期才改名“月色演艺俱乐部”,他从月色调到华尔兹负责筹备事宜。
“招聘资料上的T台模特、舞蹈艺员都要从普通佳丽做起,陪客人喝酒,小费500元、600元。”李主管说,花场相对于商务KTV等夜场最大区别,佳丽除了赚小费外,额外收入就是收“花环”,每个价值100元,7个起送,“月色几天前,有土豪一晚给某佳丽就送了22万的花环。”
如何让顾客多送花环?李主管称,佳丽就是必须学会做好桌面服务,学会撒娇活跃气氛,和客人保持“亲密度”。考虑到新店还在筹备,他称记者可以办入职,先去月色上班,待开业后再回华尔兹。李主管暗示,佳丽入职前还要接受“开放度测试”……
一番交谈后,李主管带记者参观筹备中的俱乐部,因里面灯光昏暗,具体面积无法估算,主要分为大厅和KTV包厢两个区域。大厅中有处小舞台,四周分布了卡座,而靠近大厅有处用深棕色厚帘子挡住的走廊,撩开帘子进去有十余个小隔间,试衣间大小仅能容纳两名成年人,外面用一块酒红色的绒布帘子挡住,靠墙部分有块突出来的地方铺个垫子勉强充当座位。每个隔间门上还有个按钮,有人在时可亮灯提醒外人不要闯入。
客人一般称之为“小黑屋”,李主管介绍称是“玫瑰情人舞池”,是俱乐部的特色,每晚指定时间,佳丽必须带客人进入舞池跳15分钟贴身挑逗舞,“不跳罚款50-100元。”李主管笑称,作为一个正常男人,被美女贴身磨蹭肯定有反应,继而可以发生性关系,价钱由双方自行商议,不过他提醒,“必须让客人先给钱再发生性关系。”
5月23日晚上8点多,李主管带记者来到位于城南东路的“月色演艺俱乐部”熟悉环境,“这里和华尔兹模式一样,现有150多个佳丽,由5个主管负责管理。”记者注意到,一旦有男客入场,主管就会召集10余名佳丽,在卡座前站成一排供挑选,没看中换下一批。
佳丽被选入座后,主管会在旁边监督。如果气氛不活跃,客人喝酒进度慢,主管会通过事先约好的方式警告佳丽,而收到信息的佳丽会骑坐在客人大腿上,画面不忍直视。随着深夜来临,客人在酒精作用下,与佳丽更为亲密,双方搂抱在一起,甚至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。考虑到现场尺度越来越大,记者以有事为由先行离开。
参与调查的男记者入职成为人事专员后,俱乐部要求参加28日组织的培训。一名参加过第一批培训但已选择离开的人事专员李军(化名)说,“这就是卖淫团伙用来给员工洗脑的。”
5月16日,李军接到电话,对方邀请他去“华尔兹club”面试储备管理一职,称是首次对外公开招聘管理层,当天是截止日期。李军网上查询却未获得该俱乐部相关信息,考虑到是管理岗位,他于次日带着疑问参加了面试。
不问学历经验,李军轻松通过面试,入职成为一名储备管理员。18日,他按要求参加培训,当赶到俱乐部时,“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”,公司里里外外挤满了人,经询问发现,这些都是储备管理员,大多是刚毕业的大学生。他后来发现,所谓储备管理员、人事督导,这些岗位听上去“高大上”,实际就是人事专员,替俱乐部广招佳丽而已。
18日下午4点多,俱乐部安排两台大巴,把现场73人送到位于湖南农业大学附近的一处基地。刚下车,教官安排所有人绕操场跑三圈,“大家直接蒙圈了”。跑完后,把随身行李放进宿舍后,又继续进行军训,直到当晚9点半才结束。
“在封闭式基地,相对于军事化训练,员工更希望待在室内上课。教员借此立下规矩,上课必须认真听,否则罚去外面训练。”李军说,教员的眼神非常犀利,一旦有人走神就会请出去训练,其中一名学员不配合,被辞退后自行离去。受此影响,余下学员很用心地听课。
李军说,授课人员先是介绍公司经营模式、讲述企业文化,慢慢勾起大家的发财欲望。因在场都是男性员工,教员说话毫不避讳,肆无忌惮地提及两性相关话题,用低俗言辞诋毁女性,还称夜场发生性关系是你情我愿的事。意识到不对劲后,李军于20日选择离开。
李军提供的一份内部培训笔记显示,俱乐部在洗脑的同时,还教人事专员招募佳丽的话术:“免费包装免费培训技能免费吃住,提供赚钱平台帮助积累人脉,夜场收入高可用于改变生活质量,赚钱的方式有收小费、玫瑰情人舞进行性交易收费、花环、推荐客源拿提成,参加基地培训教你正确的挣钱方法……”
“要想拿到高薪,势必要忽悠身边的女孩子去有偿陪侍甚至性交易,大学生初入社会容易被洗脑,一旦接受这份工作就沦为卖淫团伙的帮凶。”李军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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